程素喬和宋夏眠走到那個小瀑布時,駱凱已經不在了。

程素喬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

宋夏眠才松了口氣，就聽到他說：“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總歸是這個山莊的人吧？”

……師兄你要不要這麽不依不饒啊。

宋夏眠總算知道為什麽她被小混混跟蹤那一回偏偏是程素喬帶著人跟上去了。原來根本就不用南弦唆使，他本身就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但人家也是為了她，宋夏眠也就不好多說什麽。

兩人站在瀑布邊，一時無言。

這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在瀑布飛濺的水霧上映出一道淺淺的彩虹。

“哇。真漂亮。”

宋夏眠不由得睜大了眼,發出讚嘆。

程素喬的目光就被吸引到她身上來。

陽光下的少女似乎也被映上了彩虹一般的光環，美艷動人。

程素喬突然意識到,那人說什麽偷師之類的話，也許並不是挑釁,而是搭訕。

就好像尚武堂的師兄弟們也會找各種借口來接近小師妹一樣。當然噱頭越新穎奇特越能引起對方的註意。

男人就是這種德性,看到漂亮姑娘就犯賤。

但他理解歸理解，怒氣卻一點都沒消。

雖然不是有意挑釁尚武堂，但調戲小師妹一樣欠揍，兩罪並罰……這人最好不要讓他找到。

不過自家這個小師妹……他仔細地打量著宋夏眠。

其實林震剛帶她到尚武堂的時候，程素喬並沒怎麽在意。跟師父一樣，覺得一時興起跑來學武的小姑娘，安排一個月的高強度訓練自己就退散了。結果她竟然堅持下來了。

程素喬自己也長得漂亮，他很理解一張漂亮的臉會惹來什麽麻煩，但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如果宋夏眠想，她能有很多別的解決方案，可她還是選擇最辛苦而且並不一定會有結果的一條路。畢竟練武是要看資質天賦的，而且女人在這方面天生劣勢，也許苦練幾年也未必能打贏一個普通的強壯男人。程素喬不知道是應該稱讚宋夏眠的決心，還是應該罵她蠢。

但不可否認，這是個好姑娘。

只是太招人了一點。

光他知道的就有多少？帶她過來的林震，武館裏那群有事沒事往她身邊湊的臭小子，椝主意反被教訓的徐公子，為了她公器私用還時不時主動送上門挨打的沐警官，還有二師兄…?br> 程素喬微微一怔。

他之前真以為南弦是喜歡宋夏眠的。

對她另眼相待，為她專門設計課程，舉止親密，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昨天晚上那一幕又出現在他腦海裏。

程素喬只覺得身體某處又開始發燙，他一直沒有解決的那個問題又出現了。

程素喬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程師兄？”宋夏眠立刻就看過來，關切地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我沒事。”程素喬搖了搖頭。那種事怎麽可能跟小師妹說？

“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吧。要不回去再躺會？”

程素喬是習武之人，一晚上不睡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但被折磨了一晚上的憔悴還是掩飾不住。

可他的問題卻不是躺一會就能解決的，最麻煩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真的想像師父和二師兄那樣，還是單純因為*壓抑得太久突然爆發了。

或者他應該找個女人來試試？

但……上哪去找這麽個人呢？

程素喬是不會找小姐的，他嫌臟。一夜情也一樣。

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誰肯讓他試驗這種事？

但交個女朋友，相互了解，培養感情，一直到可以那啥……過程又似乎太漫長，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程師兄？”宋夏眠又喚了他一聲。

程素喬擡起眼看著她。

眼睛就突然亮了一下。

是呢，他認識，幹凈清白，他也還算喜歡，就算真的要負責也不會反感，長得還漂亮……哪還有比宋夏眠更合適的？

宋夏眠本來很擔心地看著他，突然發現他眼神不太對勁，下意識就退了一步，不太確定地又叫了一聲，“程師兄？”

程素喬掩飾地幹咳了一聲，“咳，那個……昨天晚上的事……謝謝你。”

怎麽突然就提起昨天晚上了？宋夏眠有點莫名，但還是笑了笑，“程師兄不用客氣，我也沒做什麽。”

“我當時有點反應過激，說了不中聽的話也請你不要介意。”

所以這會是清醒過來了麽？宋夏眠略松了口氣，擺擺手道：“也沒什麽，程師兄你沒事就好。我們回去吧？”

程素喬點點頭，卻並沒有往回走，遲疑了半晌又道：“小師妹……我……有個不情之請……”

宋夏眠道：“師兄你說。”

程素喬張了張嘴，卻發現有點說不出口。

因為不確定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希望能找人驗證一下這種事……怎麽想都太過分了。只有人渣才做得出來吧？

所以他又把話咽了回去，“算了，沒事。走吧。”

宋夏眠更加莫名其妙。

程師兄果然是昨天被刺激得太厲害了吧？

她是拖著他沒讓他玩離家出走，萬一又冒出別的毛病可怎麽辦呢？

所以她還是追問了一句：“程師兄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可以跟我直說沒關系的。要不然把我當樹洞也行。”

“只是有件事我不太確定……”她這麽說，程素喬便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他停下來，轉身面對宋夏眠，“小師妹，我能抱一下你麽？”

宋夏眠嚇了一跳，“誒？”

搞什麽，突然之間一個兩個三個都想抱她？

“嗯，我想，大概抱一下就可以了。”程素喬打量了一下宋夏眠。目測小師妹雖然嬌小，但顯然身材還不錯，該凸的凸該翹的翹，怪不得林震那個流鼻血的毛病一直也沒見好。如果自己真的想找女人，抱著她就應該有感覺的，並不一定要真的做全套才能確定。

宋夏眠聯系了一下上下文，就被雷劈了。

難不成程師兄在這之前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彎的，昨天看到師父和二師兄才打開了全新的大門，但自己一時又不能接受，所以想找人確認一下自己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尼瑪這還真是標準的小肉文邏輯啊。

若真是小肉文，這個時候被問的女生就應該很體貼很大方地說你抱吧沒關系，然後就順理成章地滾床單吧？

宋夏眠外焦裏嫩地這麽想著，又往後退了一步，一面搖著頭，“不行的，師兄，這種事你找我是沒用的。”

被拒絕是程素喬意料中的事，但這被拒絕的理由倒是讓他有點意外。

他都沒說自己想確定什麽，為什麽宋夏眠就知道沒用？

他不由得追問：“為什麽？”

不要說只是抱一下，如果程素喬真的想，就在這裏辦了她，她也逃不掉。宋夏眠只能寄希望於程師兄還是有良知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解釋：“你看，師兄是一直真的把我當妹妹看的吧？就算讓你抱……哥哥抱一下妹妹什麽的，也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吧？又不是變態……”

雖然程素喬很懷疑自己的確是個變態，但這種變態和他意識裏那種，還是有差別的。他想一想覺得宋夏眠說得沒錯，也就放棄了，“抱歉，是我想差了。”

宋夏眠很想說你就別掙紮了，盡早乖乖認了吧，最好趕緊投入大師兄的懷抱，這個武館裏就真的什麽糾結也沒有，皆大歡喜了。但又怕再刺激到程素喬，沒敢開口。

兩人回到翠竹院，發現剛剛沒找到的駱凱竟然等在那裏。

帶著一個果籃一個食盒，陪著笑，專程來道歉的，“早上言語唐突了宋小姐，所以特地來向你道歉。這碗面是我親手做的，就當是賠禮，還請宋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計較。”

宋夏眠有點目瞪口呆。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態度恭敬不說，連形象也不一樣了，沒像之前兩次那樣坦胸露乳，穿得正正經經，連那一頭亂發也梳得整整齊齊，看起來甚至有幾分敦厚老實的感覺。

……其實肯定很奸詐吧這種人？

宋夏眠有點不想跟這人多接觸，而且他姿態擺這麽低，也不好說什麽，點點頭就算揭過。

但程素喬那關卻沒那麽好過。

他微微一瞇眼，向駱凱抱拳為禮，“閣下既然聲稱在下師妹有意偷師，想必身負絕學，在下尚武堂程素喬，特來領教閣下高招。”

江湖禮節，江湖語氣，名為討教，實為報覆。

駱凱完全楞在那裏。

他就說小姑娘怎麽好像能看出點門道，原來真有師門。

這下好了，惹了小的，招來大的，看起來還是個硬茬。

他真是後悔死了，你說當時怎麽就忍不住要嘴賤呢？雖然已經趕緊來補救了，結果人家這麽一說，理虧的還是他。

駱凱搔了搔頭，“餵餵，不用這樣吧？你看我都來道歉了，是真心悔過……”

程素喬才懶得聽他解釋，他一肚子邪火憋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了，誰讓這家夥撞槍口上了呢？他也不廢話了，直接一拳就打過去。

“真打啊？”駱凱哇哇叫著招架閃避，過了幾招之後，自己的興致也上來了。他在這裏可是難得碰上可以過招的高手，索性也就放開了打，一面還向宋夏眠喊道：“宋小姐，面要趁熱吃，涼了就糊了。”

宋夏眠有點哭笑不得，都這時候了，誰還關心那碗面？

程素喬顯然也被這句話惹火了，他猜的就沒錯，這家夥果然只是想找借口接近小師妹。先栽個大罪名跟她搭上話，然後來道歉，送個面，還是親手做的……以為這樣就能追他的小師妹嗎？

做夢。

程素喬沈著臉，拳腳暴風驟雨般向駱凱席卷而去。

駱凱擅長用刀，但拳腳功夫竟然也不差，至少這一時之間並沒有落到下風，兩人打得難解難分。

院中住的幾個人都被驚動了，陸續跑出來，驚慌地問發生了什麽。宋夏眠略解釋了幾句，寧飛羽嘆了口氣，“你這桃花也真是太爛了。”

宋夏眠也很無奈，她都一直戴著那個黑曜石狐貍呢，擋不住有什麽辦法？

過了一會林震從外面進來，大概也是晨練去了，滿頭大汗，看到院子裏打成一團的兩人，有點搞不清狀況。“程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程素喬斜了他一眼，“你不要插手。”

林震就應了聲，走到宋夏眠身邊，問：“那個人是誰？怎麽跟程師兄打起來了？”

宋夏眠只好又解釋了一遍，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又不好勸程師兄罷手……”

“沒事，程師兄會贏的。”林震掃了一眼戰局。

其實誰贏誰輸……宋夏眠還真不太在意，只是覺得為了這種事真打起來真不值得，到時誰受傷都不太好，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嘛。

只是她還沒說出來，林震又道：“一會程師兄不想打了我再去打。”

……真是夠了。

師父你到底收了一幫什麽徒弟啊？尚武堂其實是專出流氓的地方嗎？

宋夏眠真的同情起駱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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